「百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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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海棠》三

一树梨花压海棠。琐碎婚后故事

原著属于秀秀,ooc和雷属于我,撞梗提醒,敏感内容提醒

【前情】 



「三」


魏无羡第二天早上睁眼时,嘴皮子都干了。


就像被下了某种循环重复的咒语,梦境戛然而止后,好像生怕自己会记不住这个名字一样,他还在不停地低语着“蓝湛”两个字,直到不知重复多少遍以后,总算挨到了醒来的时辰。


魏无羡用力抿了下唇,权当润嘴皮子,同时强行止住了那几乎快成惯性的翕动。他把脸上睡得乱七八糟的发丝拨到耳后,意识还有些糨糊似的迟缓,正睡眼惺忪地纠结要不要继续赖床,忽然听到身前有人问:“醒了?”


虽然这声音放得十分低缓,魏无羡还是猝然一惊——毕竟在他十岁以后,就再也没经历过这种醒来房间里还有别人的情况了。前夜的回忆慢慢回笼,魏无羡不太自在地微微低头,摸了摸枕上另一个人残留的温度,手指也随之蜷进了掌心,反应了一小会儿,他清清嗓子“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蓝忘机颔首道:“醒了就先过来吃点东西。”


他端坐在卧室里那张临窗的小案旁,手中拿着一卷书册,似乎魏无羡醒前一直在翻看。姑苏蓝氏校服向来以美观闻名,白衣若雪,广袖翩跹,此时初晨清澈的光线穿透雕花木纹窗棂,轻柔地洒在他如同小扇子般徐徐散开的衣摆上,照得上面用银线绣成的符咒暗纹犹似浮光掠影,波光粼粼。分明是被紧抱在怀里睡了一夜,可魏无羡竟一点都不记得他到底是何时起身的了,只是能感觉到大概是过去了很久,这么说来,蓝忘机就是一直在旁边等着自己起床了。如此想着,慢吞吞穿好衣服蹭下床时,魏无羡望过去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点心虚。


虽说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说梦话的习惯,但此时此刻,他不禁扪心自问:不会在现实里也把“蓝湛”给喊出来了吧??


其实,就像平常一样,梦里的情景在苏醒的那一刻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这一次还要格外朦胧。魏无羡只依稀记得似乎看到了一片紫色的花和一个长得像是幼年蓝忘机的孩子,除此之外,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其他情节都像是被水流冲刷的沙石,遗忘在了意识的深处。不过,“蓝湛”这两个字,就算没有重复个不停的念叨,他也早就牢牢记在心里了——原因很简单,这不就是含光君没人喊的本名么。


固然从契约的角度来讲,昨天过后,魏无羡和蓝忘机之间已经是世界上最亲近的关系之一,不过在魏无羡心中、同时也是从实际情况来看,两人离“亲密”这一状态恐怕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梦里直呼含光君姓名……这件事在带来一点说不出口的窃喜的同时,又实在是在各种意义上都让人非常尴尬。只是不管魏无羡如何拖延时间用余光横看竖看,都始终没法从蓝忘机那张一如既往平静的脸上瞧出丁点异样来,所以最后他也只好惴惴不安地松了口气,假装自己也完全相信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到了。


走到蓝忘机对面,魏无羡“嘶——”一声扶住了腰,艰难地慢慢坐下。无他,整晚清醒的时候都被迫保持同一个趴伏的姿势一动不动,还要暗暗吸气克制着自己的肚子和腿不要贴蓝忘机太近,一夜下来,此时他腰部以下已经彻底僵硬了,成了不分彼此的一大团,又酸又麻,等会儿要是走快了,多半还有点瘸呢。


魏无羡从旁边的食盒里掏出一个苹果啃了一口,看里面装得满满当当什么都有,正要麻溜地谢谢含光君,却不知道为何,四目对视时,后者收回望向他腰背的视线,无波无澜的眼神似乎裂开了一缕。魏无羡又“咔擦”咬了一大口,迷茫了眨了眨眼,紧接着蓝忘机冷不丁起身坐到了这一边,下一秒,一只触感已然非常熟悉的手便放到了他的腰间的某个部位上。


魏无羡含在嘴里的果肉还没来得及嚼,直接一口干吞了下去。他僵着脖子扭头往旁边看,蓝忘机却是皱起了眉,一脸专注,问他:“这里疼吗。”


那只手轻轻挪动,仿佛在寻找更准确的位置:“……还是这里?”


与此同时他的掌心下应声聚起了一道热流,汇入酸痛的肌肉和经脉,松筋活血,暖洋洋地十分舒服。魏无羡捏着半边苹果,半张着嘴,继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感觉隔着几层衣料,依然有一股不出意料地酥麻从被贴着的那块肌肤时强时弱地贯入大脑,带着整个人都有种微妙的想打哆嗦的冲动——其实昨晚他就发现自己腰上的皮肉似乎格外敏感,特别在蓝忘机手下时,稍微一碰便像受了什么大刺激似的,那如过电般的异样感觉过许久才会消退。然而此时不同昨晚,面前蓝忘机的神色又严肃,又重视,又是体贴他、为了他着想,搞得魏无羡虽然欲言又止地小声喊了几句“含光君”,推拒的话却怎么也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直到蓝忘机力道精准、指腹生着薄茧的修长手指徐徐按揉完一侧,又要沿着肌肉的弧度逡巡到另一边时,魏无羡才终于忍耐不住,面红耳赤地死死抓住了蓝忘机,全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里几乎都带上了几分讨饶的意味:“可以了、可以了,含光君,我好了,我真的好了……”


闻言,蓝忘机的动作终于停了。


他放开手,迎着瞬间把自己腰护得密不透风的魏无羡的视线,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轻声说:“等会要去见叔父和兄长。”


魏无羡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泽芜君便罢了,到了那个本来就对自己这“侄媳妇”似乎不甚满意的蓝老前辈面前,不端端正正跪好了听他讲上个把时辰是不可能的,这时不把它弄好,到时候跪坐着更要受罪了。但饶是如此,魏无羡依然情不自禁地对自己产生了某种怀疑——难道他看起来就这么娇弱?横竖也是修仙之人,区区一点腰伤,最多过一两个时辰也就自己好了,至于蓝忘机这么紧张吗?


于是他扶着腰,心里想着我可以,依然坚决地拒绝了:“不用了,谢谢含光君。”


蓝忘机也没有坚持,摇摇头道:“你以后都不必对我说谢。”


魏无羡“哦”了一声,蓝忘机把食盒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再吃点。魏无羡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容易犯饿,心知这一去肯定不会再有别的时候能吃东西了,也不客气地风卷残云了一通,等蓝忘机收拾好食盒,便一手虚虚扶着腰,随他往外走去,转过屏风时发现之前的花烛与其他装饰都已经不再了,不免微微吃惊:“咦,早上有侍从进来过吗?”


他修为不低,五感灵敏,耳聪目明,察觉不到蓝忘机的动作正常,但若察觉不到别人在屋里进进出出就有些奇怪了。不过蓝忘机的下一句话就为他解了惑:“静室不许旁人出入,是我收的。”


果然如此,连蓝启仁和蓝曦臣的引路门生都只能在静室外等候。两人出门后魏无羡看人好像被自己耽搁得在外面等了挺久,不由冲微微抱歉地一笑,谁知对方看了看他面色微红、呲牙咧嘴捂着腰的样子,又看了看蓝忘机仿佛极不放心的揽在他肩头的手,顿时一阵大惊失色,张目结舌:“你,你……”


魏无羡“嗯?”地反手指了指自己:“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人敢答,他只好云里雾里地转向蓝忘机。后者淡淡瞥过一眼,周围一众人等立刻齐齐噤声,挺胸直背,目视前方,仿佛一排寒风中挺立的小松树。


魏无羡:“???”


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


见过蓝曦臣与蓝启仁,又去了祠堂,等两人回来时,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正当时令,云深不知处的玉兰循序渐放,今日天朗气清,那一树一树的花枝在澄净如洗的天空映衬之下,更显得洁白莹润,有如玉簪,错落掩映着白石道两旁廊腰缦回的苑室。魏无羡之前从未来过云深不知处,这次被送来以后又因要准备成婚之事,没有怎么出门闲逛过,因此这时视野所及处处新奇,全是与云梦莲花坞截然不同的别致清雅。


蓝忘机对灵力的控制已细致入微,按摩手法也好,在蓝曦臣那里时魏无羡的腰就不怎么疼了,即使后来被蓝启仁摧残也没复发。按他一贯性格,既然已经全好了,那必然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走动也活蹦乱跳不好好看路的。然而这世上有一种不舒服叫你夫君觉得你还不舒服,在被蓝忘机动作温柔却不容转圜地抓回来数次后,此时此刻,魏无羡不得不规规矩矩地跟着那道挺拔身影不疾不徐的脚步,不管如何东张西望、左看右看,一只手始终都被牢牢地牵在蓝忘机的掌中,听他随着自己的手指起起落落,缓缓道来云深不知处的一草一木。


这样被蓝忘机牵着感觉也很好嘛。


魏无羡喜滋滋地偷笑了一下,悄悄把自己的手指扣得更紧了。穿过一道潺潺流水,入目便是一处两壁雕着镂空画壁的牙廊,轻风卷来前方满室铮铮的古琴声,蓝忘机道:“兰室。”


“未时我在此授课,你可同来。”顿了顿,他看了魏无羡一眼,又道。


魏无羡转了转眼珠,笑:“我不打扰你训学生啦!我要回家睡觉。”


蓝忘机眼角似乎浮起了一个浅浅的、扬起的弧度,他不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也好,你好好休息。”


……


未时三刻,兰室外的玉兰花树忽然簌簌摇动。


室内,蓝忘机的声音倏忽一断。他一停,满屋子门生也跟着大气不敢出地屏住了呼吸,两名束着嫡支云纹抹额、坐在最前排的弟子对视一眼,开口问:“含光君,可是有何不妥?”


蓝忘机回过神,摇了摇头,不加解释,只道:“无事。”


他拿起书,从刚才断掉的地方继续往下讲,门生见状也不再多问。然而没过多久,讲课又再一次地中断了。这一次,蓝忘机的目光在前方的某个地方短暂地停留了片刻,接着他合上书册,淡声道:“先到这里,自习。”


他视线的落点,正是兰室之后的那面花窗。窗棂将天色与玉兰格出错落层次,然而方才,这幅工笔静景里却忽而跳入了一抹朱砂般跃动的艳色——先是一只圆滚滚的雪白绒球,紧张兮兮地竖着两条耳朵,三瓣嘴一开一合地翕动,表情里懵逼夹带着惊恐,好像难以理解自己怎么会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突然它的脚下如同地震般晃动了片刻,一片黑色的“草地”忽地冒出了尖尖,再接着,白兔的全貌终于展现在蓝忘机眼中——原来那是一个人乌黑乌黑的发顶,几绺拢不进马尾的细发七横八竖地翘着,俏皮地落在额前,露出了一张笑嘻嘻的脸。


魏无羡头上顶着一只瑟瑟发抖的乖兔子,怀里还抱着另外一只不停蹬腿乱踹的皮兔子,扒在漏窗外,猫着身子往里面瞅,看蓝忘机上课的样子。虽然架势像是悄悄摸摸,可他躲得却一点也不走心,以至于蓝忘机余光稍加留意,便将这一大两小逮了个正着。他放下书,起身走出安静的兰室,魏无羡早已经溜到了一旁的玉兰树下,两只不幸落入魔爪、只能身不由己地一起当了扰乱课堂秩序帮凶的白兔已经被他拢到一起抱了个满怀,像两只胖乎乎的棉花团,正把身体拼命地向对方挤去。


魏无羡一直看着这个方向,见蓝忘机出来了,倏尔一笑,几步奔到他面前:“对不起啊含光君,还是打扰你了。”


他向前一步,一股脑地把两只兔子都塞进了蓝忘机的怀里:“我在路上抓到这个,它们都讨厌我,全送给你好了!”又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一样摸出来一只含苞待放、光泽如玉的玉兰花,也照样献宝地塞给蓝忘机:“还有这个,这朵最新鲜最漂亮了,也送你。”


蓝忘机抱着兔子,看着魏无羡笑吟吟的脸,微微一怔。那两只白兔像是很熟悉他身上的气味似的,如蒙大释,争先恐后地往他怀里钻,顺着衣袖往上爬。然而,很快它们就遭到了残忍的背叛——须臾蓝忘机接过那朵花,仔细地放进怀中,却抖散衣袖,把两只兔子重新拢到一处,郑重地放回了魏无羡手里。


他问:“你喜欢兔子?”


后者稀里糊涂地和怀里一对惊恐万分的小东西对视了一眼,不确定道:“喜欢……吧。”最喜欢烤熟的。


兔子们可能感觉到了他的心音,努力挣扎试图逃生,却被蓝忘机伸手推回了魏无羡的方向,蓝忘机看了一眼它们,又看了一眼魏无羡:“还有很多。”


魏无羡:“啊,什么?”


蓝忘机重复了一遍:“兔子,云深不知处还有很多。”


话音刚落,两只兔子立刻发出了绝望的无声嘶鸣。


魏无羡:……倒也不必如此。




【未完待续】


这两章搞一下废萌的新婚恋爱培养,纯流水账,之后有个小副本


关于背景设定:不算原著向,但是整体框架和原著没太大区别,大致情节也差不多;但人物关系及年龄全部拆散打乱了,比如设定上江枫眠夫妇和羡父母及蓝老二等人依然是一辈,但江叔叔成婚很久才有孩子,所以江厌离和江澄比小羡年纪大,但江澄大得不多。

至于羡为什么是大师兄:私设世家培养弟子也是按年龄一届一届培养(类比高中教育),出师后或成为门人或出外游历(但需支援和回报家族),不再是“子弟”辈,所以小羡只是他这一辈儿的大师兄。


另外,二设作品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觉得很雷的话直接叉掉就好,不需要评论告诉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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