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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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engmg  

《画皮》三

古风志怪,前世今生,感觉可能有点奇怪,叙述比较乱_(:зゝ∠)_

原著属于秀秀,ooc和雷属于我,撞梗提醒,敏感内容提醒

高亮:自始至终各种意义上的1v1;本章有前世,一丢丢

【前情】

 

 

又是梦吗。

 

在濒死的痛楚里,蓝忘机眼前闪烁,显现种种幻象。从越州的傍晚,与魏无羡相逢开始。

 

然后是一场接连一场无序的绮梦,堤坝溃决,迟来的春情涌动如潮水,身体或许还在岸边徘徊,心却已经早早地陷落下去。他无数次地看见莫玄羽,在抵死缠绵里,化作魏无羡的形貌。春花繁盛,秋月皎明,风雪皆作绕指情语。

 

蓝忘机想,那或许就是自己最大的卑劣——玄羽对他而言,就是这样一分为二的两面,那些所有的曾经让他为之折腰的片段,都像是属于另一个飘忽不定的神魂,它在外游走着,偶尔才回到这个躯壳中栖息。每一次他照顾着玄羽,内心深处所想,却是那道熠熠生辉的光芒,何时能够再归来。

 

实在是可鄙的念头,莫玄羽分明没有改变,若真正心生恋慕,难道不该偏爱他的所有吗?这才是亘古的道理啊。

 

他遇到魏无羡,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事,像是那个他追逐多年的神魂终于厌倦了游走,完完整整地来到了自己面前,颦笑言语,一举一动,无不让人怦然心动。蓝忘机顺着那道无法移开的目光牵引,很快便趟过雷池,直到如今。

 

画面倒退,一幕幕不知多少年前的回忆杂乱地飞出来,儿时少年时的日子倏忽逝去,仿佛潜藏的愧疚浮出水面,他突然看见十余年前、玄羽刚刚投奔过来时的情景。

 

正是己巳年罢,天下亢旱,不知有多少流民离开自己颗粒无收的故土。母亲多年不曾联系的远房表妹辗转相求,意欲举家投奔,不料途中遇到流匪,一家上下都被残害,只剩下一个忠仆拼死保护着莫玄羽逃出生天,千辛万苦地寻到了姑苏。

 

他来到蓝家的时候,天边惊雷滚滚,乌云堆叠,不久飘起绵密细雨,路边许多流民俯身跪拜,感念苍天开眼,却不知灭顶之灾已至眉睫。

 

护送他的家仆很快因重伤离世,莫玄羽才六七岁,那么小小的一个人,身世又坎坷,府中上下都存着几分偏疼,他却最爱黏不太搭理人的蓝忘机。跟在他的身后,成天逗他烦他,奶声奶气地叫表哥。

 

在蓝忘机的回忆中,那短暂的几月伴随着无休无止的落雨,有一股湿润潮气。许多个午后,他拿着书卷,看到檐下走动的亲眷神情中渐渐染上愁绪,是为家族前路所担忧。到后来,连枕着他肩头小憩的玄羽也会醒来,似乎被那股无形的不祥所压迫,安静地望向天边,脸上不再有笑容。

 

某个滂沱的雨夜,外面电闪雷鸣,前所未有的骇人,莫玄羽软磨硬泡,与他挤到一张床上,两个孩子头靠着头。他犹记得他那晚像往常一样吵闹,说了许多话,小声地反复叫他的名字,叫他表哥,突然天边炸起一道天崩地裂的轰雷,他猛地钻进自己怀里,抱得紧紧的,手脚冰冷,似乎因恐惧而浑身轻轻发抖。

 

这一晚短暂又漫长,天明时蓝忘机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滚烫的温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莫玄羽发起了高烧。

 

被难以言喻的恐惧攫走心神,他第一次不顾仪表,踉踉跄跄,无措而又无力地推开门,却又在那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灿烂阳光照到他的脚背上,像一场漫长的梦魇终于走到了尽头——

 

雨停了。

 

 

 

温热的液体滴落了下来,耳边有一道执拗的呼唤:蓝湛。

 

越来越近,沙哑而无力,一遍又一遍,直到哽咽:求求你,醒一醒。

 

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一切的徒劳无功,长长的沉默后,两片干燥的嘴唇贴了过来,打开蓝忘机紧绷的嘴,紧接着便是一捧涓涓吹入的腥甜热流,像是潺潺溪泉,徐徐地汇集到原本已经慢慢僵硬的心脉,又顺着经络走到已然冰冷如寒铁的四肢百骸。身体的知觉开始复苏,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博弈,蓝忘机艰难地抬起双臂,抱住了伏在身上的那个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魏无羡却恍然未觉似的,只是死死捧着他的脸,源源不绝地渡过一股又一股气息,直到蓝忘机闭拢牙关,在他下唇上轻轻地咬了咬,方才骤然清醒似地,两只手脱力地滑下来,抓住他的衣襟,过一会又突然贴到胸口,听耳下稳定的跳动。

 

蓝忘机碰到他的侧脸,手指上还有残存的湿意。他抬起魏无羡的头,只见他就像大病了一场,面色惨淡如纸金,眉宇间萦绕着一眼即察的虚弱憔悴。不约而同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魏无羡喃喃道:“蓝湛,你又救了我一次。”

 

抬眼却看到蓝忘机脸上茫然讶色,不禁一顿:“二哥哥,你——你不记得了吗,你杀了那个恶傀!”

 

蓝忘机扶着他的肩膀,坐起身,用力按了按额角。消失的记忆开始渐渐回笼,竹林婆娑的影子衬着那一点暗黄灯火,他站在窗外,瞳孔紧缩,眼睁睁看着魏无羡一点点……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的心中或许在拉锯,想要快步离开,当作是从来没有窥破魏无羡的秘密,但在那时,却又被另一种压倒一切的对质欲望所支配。走进去,摊破这段时日以来所有的怀疑,因为他想和那个人永远相守,总不能在粉饰的太平假象下度过余生,即使魏无羡……

 

即使他是非人族类,即使他是。

 

他推开门,魏无羡警觉地抬起头,紧接着是一瞬突兀的惊惶失措,手中刻刀歪斜,那张铺开的“画纸”上霎时多出一道贯穿的丑陋裂痕,声如裂帛,他却全然不顾,只是徒劳无功地、下意识地妄图抖开它披回原处,带起的各色颜料翻出朵朵,狼狈不堪。

 

蓝忘机心中隐约抽痛,想要开口阻止他,谁料短暂凝滞间变故陡生,竟横出一道腥臭黑影越过肩头,直奔魏无羡命门而去!

 

后者正是心神大乱的时候,这一击快如弹指,魏无羡身形稍稍迟滞,顷刻间便被它逼到眼前,仓皇之下躲闪不及,正走投无路,忽地眼前发暗,周身劲风袭过,竟被人抱着猛地撞到了墙边。他脑中尚且一片懵然,先听到耳边那声慢了一拍的、仿佛利刃破肉的细小声响,不啻耳边轰鸣炸雷。

 

那黑影击杀魏无羡未得中,去势却分毫不减,倏然没进蓝忘机后心。蓝忘机硬生生扛了这钻心刺骨的一下,护着魏无羡的手臂温度渐渐流失,身体向下滑倒。魏无羡慌忙抱住他,然而还不等他五内俱焚地探到鼻息,耳边便突起一阵桀桀阴笑,只见蓝忘机身后凭空立起一个青面道人,森森獠牙沾满血肉碎末,电光石火间向着他猛扑过来!

 

魏无羡袖中手指蜷起,正要咬牙一搏,那十根分明已迫近天灵的利爪却停在了眼前咫尺之处。

 

兔起鹘落,一切都在瞬息间。道人的喉中发出断断续续不似人声的嚎叫,浑身嘶嘶冒出白烟,紧接着向后踉跄仰倒,落地便化作了一滩腥血,臭不可闻。

 

污血之中,避尘晶莹剔透的剑身流转着极其微弱的红蓝二色华光,仍在嗡嗡作响,剑尖正中空荡荡衣物的胸口,将它钉死在了地上。

 

蓝忘机的右手仍保持着握剑的姿势,轻轻颤抖,几息后,那一口攒起的气力才倏然消散,他终于彻底昏迷了过去。

 

 

 

以屏风作隔,外间木案上,茶香袅袅。

 

纤长的身影跪坐在案前,黑衣素底,腰间有一抹鲜艳的朱色。长发微微束起,若隐若现地露出衣领下一截白皙脖颈,珠润如经打磨,宛然与魏无羡一般无二。蓝忘机在他对面,亦跪坐,看着他,那少年却只垂眸凝视着茶炉,眼中殊无光彩。

 

魏无羡枕在他双腿上,并不急着谈及对面的人,一番元气大伤,他的声音格外疲惫:“恶傀拿活人生炼,不像一般傀儡没有自主能力,又威力极大,万里挑一的难得,可也是万里挑一的歹毒。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只有温家那些余孽做得出来。”

 

蓝忘机在他发间抚过,半晌重复道:“温家?”

 

这两个字从口中吐出,他脑中蓦地恍惚,像是往事的封存些微摇动,但那一丝灵光又很快消失。魏无羡低低“嗯”了一声,把他垂下的发尾绕了几圈,嘴角弧度里隐约含着森然:“对。我那时……悲极怒极,杀了他们宗家上下几百口,虽然后来两败俱伤,温氏余孽还是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蓝湛,你说你是在拿出小偶人后遇到道士,那是我亲手所做,工法一看即知,那个恶傀应当是察觉到了才会现身。它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却知道先挑拨你生疑,诱导你行事,再匿行尾随,伺机一举得手,确实厉害。炼一个这样的恶傀难于登天,恐怕他们也是破釜沉舟,但是 ……”

 

他叹了口气,多少有些自嘲地说:“真是可笑,到底不比当年,竟然差点折在这种鬼玩意手里。”

 

蓝忘机:“我的过错。”

 

魏无羡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边,亲了一口,道:“怎么会?二哥哥,我真的很庆幸……谢谢你相信我。”

 

一时无话,只有煮茶细响,腾起满室恰到好处的宁谧,黑衣的少年提起砂壶,斟满对面的瓷碗,而后又恢复原状。或许是因为心中已经隐隐地猜到了一切,蓝忘机心中有荒诞,却并不觉得多么奇谲诡异,思虑许久,终于开了那个头:“你和‘玄羽’……”

 

他道:“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过‘莫玄羽’这个人。”

 

魏无羡低声道:“如果你是想问你母家那个的表兄弟,自然有。但是,早在十多年前,那场旱灾伊始,莫玄羽一家人就已全数死在山贼刀下了。”

 

蓝忘机心头微震,低下头,然而,还未说出任何话,唇上就先压上了一根冰凉的手指。一触即放,魏无羡摇摇头收回手,弯着眼角,神情却有种淡淡的悲哀,突然他说:“蓝湛,你还记不记得我讲给你听的那个故事?”

 

魏无羡看着他的眼睛:“那个故事还有很长很长,听我把它讲完吧。”

 

 

 

从前,在极西以西、终年覆着皑皑冰雪的山川上,住着一位仙君。

 

仙君原本出身于上界大宗,少年时,也曾有许多佳名。但后来,或许是为了追求更广阔的仙途,或许只是单纯厌烦了仙界的日子,他离开宗家,选择了这座与世隔绝的绵亘雪峰。然而,却并非遗世独立,就在这里,仙君开始攻研灵器厌胜镇邪之道。

 

所谓厌胜镇邪,招福致祸,究其根源,不过“生克”之理罢了,古来有之,算不上什么稀罕。但仙君天赋卓绝,此道在他手里,没过多久就走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所造之物枯海造山、引福除祟几在弹指之间,近乎无所不能,六界俱为之叹服。

 

对于仙人来说,光阴实在太过漫长无垠,雪川之上,时间更迭丝毫难以察觉。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有一晚,仙君远观九霄银汉,忽然心有所感,生出孤寂萧索之意来。走到他这一步,已经很清楚,任何一次天地给予的交感,其实都是冥冥之中大道的浮影。于是,那天过后,仙君心中存念,决定做出一具傀儡,为友或子,陪伴在自己身边。

 

为这傀儡,仙君穷尽了种种天材地宝,他找来万载春秋的大椿,找来不死的甘木,找来鲛人手织的龙绡,甚或深海中砗磲两粒莹莹明珠。仙君手中刻刀光辉璀璨,无眠无休地执着于此,后来,他截下了自己的长发为它作发,再后来,他抽出自己的仙骨,为它作关窍。

 

任何一样宝物,都蕴含着无穷的灵力,大概因为这样,在仙君将要为它刻上眉目时,从未有过的事情发生了。

 

有细小的风飞快地蹭过仙君的耳旁,像两只调皮的手拂过,一个声音轻快又有些聒噪地、理所当然地说:是你吗,是不是你?是你造的我吗?怎么摸不到了,这是什么……哎呀,你先给我装上眼睛呗,我想看看你!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那阵风胡乱划着,像是一个新奇的孩子,在空中摆出稀奇古怪的姿势,一会儿又贴回仙君耳边,喋喋不休:你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刻我的脸啊,给我刻好看一点啊……不公平,为什么我连我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到……

 

竟然提前生出了灵智,可是,为什么是这么吵闹的性情呢。仙君不解,他摸向耳边,那阵细细的风便绕上了指尖,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算了,这样好像也不错。

 

后来,那阵风的形态越来越分明,仙君将傀儡放在膝上,执笔为它细细勾勒五官时,常常能感觉到一双凉苏苏的手绕过自己肩颈,那人轻飘飘地挂在自己身上,时常忍不住要去碰傀儡的脸,好在只是虚无的一团,留不下什么痕迹。

 

鸦色的鬓与眉,殷红双唇,明珠做成的眼眸像是蕴着光辉的水波,然而傀儡却仍旧无法视物,因为它还是死物。仙君耳边的絮絮叨叨越来越统一,每一天,那个声音都在重复:我看不到你,快给我点睛呀。

 

只有点睛,才能真正赋予傀儡生命。那是一道生死交缠的契约,它将永远顺从、永远听命于为自己点睛的那个人,奉他为主,并将主人的意志放在最先。

 

可是,过去那么多傀儡,他们没有一个提前打开了灵窍,他早已经是一个人,不再仅仅是某一个物件,他是独一无二的啊。过去许多次,他零零琐锁间,曾说过无数对外面世界的向往,点睛效力一贯如此,没有任何人能说明白,有朝一日,他会不会永远失去今天的快乐,永远失去今天的了无忧虑?

 

他大概会拥有有卓绝的震慑天地的力量,不应该当一只折翼的飞鸟,这颗心那么自由,若将来囿于一处,大概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一件事吧。

 

再等一等,仙君回答道。

 

再等等吧,他心想,也许会找到其他办法的。

 

然后呢。

 

蓝忘机侧过头,安抚地吻了吻魏无羡的鬓发。那天深夜,床帏之间明明是一片无边春丨宵暖意,他却像是冷到了骨髓里,环着蓝忘机腰的手臂用力收紧,全身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以至于声音都显得破碎和模糊。

 

没有了。

 

——他死了。

 

 

【未完待续】

①一个喜讯,这个文没有系列了OvO

②写的好累啊,下章完结吼,不知不觉间果然爆字爆得想死啊……

③有没有仁想看年下!(伪)老司机调教小狼狗(雾)什么的!玩丨弄于双丨腿之间什么的(大雾)!哥哥教你开开丨荤什么的——

拖出去_(:зゝ∠)_反正有没有人想看我下篇都写这个了,隐藏在灵魂深处的年下之魂啊,封印解除……突然发疯,当然这是个纯粹的虚假预告(。

④谢谢大家!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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